星期一, 11月 25, 2024

幸福太太(1998-?)


一休編導的《幸福太太》相隔十六年後再登舞台,滄海桑田,今昔香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再觀《幸》劇,我只能以戲論戲。

全劇的主題十分清晰,當時的十年光景,大部份人都需要活在不同時空。從編劇角度而言,這成為「主題先行」,角色和情節從劇初便跟著主題發展,反而跌入了既定框框。若要深入剖析,姨媽是全劇的關鍵人物,她令到其他角色必須作出變化。那麼她十年來與這家人有何關連? 編劇可能覺得這毋須深究,因為全劇的主題更加重要,但是現在舞台上呈現的狀態,姨媽很多時候難以確認自己的定位,只能隱藏在背景之上,顯得尷尬。

兒子的角色較為清晰,邢灝亦演得較為立體。

佛琳

失竊的時光

 

《失竊的時光》對於導演和演員都是一個極具挑戰性的劇本。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老師馮程程為學生導演該劇本,難度倍增。

實驗劇場的場景既簡約亦具象徵性。演區空間都預留給演員演戲,致力發揮學生演員的訓練成果。導演將大部份二人對手戲都面向觀眾,盡力突出焦點,希望觀眾能夠理解演員呈現的角色狀態。

若要認真體會《失》劇所呈現的文化本質,其實並不容易。多線角色群組平衡發展,難以連結,原劇本亦不需要將角色或事件刻意扣連。總之就是千頭萬緒,隨心而發。

學生演員現在已經很努力地演繹角色,傳達台詞,但畢竟個別演員與角色的質感都相距甚遠。現在的演出狀態介乎抽離與真實之間,並不容易與觀眾有效溝通。

佛琳

唔講得


我曾在港觀賞國家一級編劇喻榮軍的作品,包括《WWW.COM》、《香水》,感覺喻氏著重傳統編劇方式,以角色個性和對話建構劇情,從而達到劇本的終極主旨。另一方面,喻氏亦善於捕捉觀眾心理,劇情不囿於起承轉合的傳統敘事結構,透過出其不意的情節轉向,往往能讓觀眾帶來思想衝擊。喻氏作品《不可說》只有四個角色,講述同樣擔任專科醫生的夫婦李少豐和程米雪,二人經歷多年婚姻生活之後,關係開始發生轉變。面對突然造訪的昔日同學董青雲,以及彌留虛實的兒子李小強,四人對於要說出口和應以保留的心底話,都要審慎抉擇。

從上半場的頻密角色對話來看,喻氏似乎想表達恆常的人際溝通困難。有些說話應說出口,另一些話應以實際行動替代,藉此減少人際的誤會和冷漠。劇本若就此發展下去,可能會淪於老套和平板。喻氏為此筆鋒急轉,不走常規,故事下半場跳出框框,各角色都有自身說法,原本的「不可說」變成「眾說紛紜」,人情本來多變,唯有以心細味。

進念‧二十面體胡恩威改編及導演《唔講得》,貫徹其一向抽離寫實和著重以視聽衝擊思維的藝術手法。舞台上的簡約裝置成為佈景,另以獨特色調的酒瓶、雕塑為配置,冷酷的畫面配合角色狀態。演員大部份時間都並不互相直視對話,而是面向觀眾或側望更像自說自話。劇團常用的字幕投影亦發揮特定作用,劇本像新詩般的台詞,以巨大字體投影在背幕,「點解、點解、點解」就像當頭棒喝叩問觀眾,令觀眾思考自身當下狀態。製作上宣傳的5.5G劇場科技網絡,反而不比演出末段的字幕來得震撼。

佛琳

(相關雜文見2024年11月25日大公報小公園版https://www.takungpao.com.hk/culture/237141/2024/1125/1034470.html)

星期二, 11月 05, 2024

徐曉雯《路》


我不認識《路》的表演者徐曉雯,觀劇後眼前一亮,很久沒有看過如此乾淨俐落的肢體動作,以及具想像力的劇場效果。

在JCCAC的演出只長45分鐘,滿載動感、朝氣、幽默感,以至貼地的時代氣息。全劇以一塊紙質背幕作佈景,表演者在不同片段將紙板一塊接一塊地撕下,像是揭示不同段落的人生歷程。從劇初在大片紙張包裹之下掙脫而出,再至整理尤如紊亂思緒的條狀物體,表演者與物件的關係親密而具互動效果。

戴著面具的指揮家希望控制秩序,但是徒勞無功。表演者的身體能量充沛,從精神上散發到軀體和手腳,將觀眾融和一體。末段從戰爭場面而至一場鬧劇,虛實交錯,放浪不羈,毋須深究故事或劇情,更能展現劇場的魅力。

佛琳

狂花駕駛課程


音樂劇作演出音樂劇《狂花駕駛課程》,乃是典型的外百老匯劇目。全劇四位表演者擔綱,現場設置小型樂隊,著重表演者的歌唱造詣,述說簡潔的年輕人成長故事。

女演員都有高水平的演唱技巧,但是個別演員仍與角色個性有距離,難以發揮應有的戲劇效果。現場音樂悅耳,但是全劇下來變得平板而欠缺跌蕩節奏。

畢竟,若要像《愛海高飛》般能夠打動人心,歌曲的質感和內容都要更具普遍性。

佛琳

麻雀(死)在物流貨倉的那個晚上


編劇鄒棓鈞坦誠地表示《麻》劇的創作靈感源自德國新文本戲劇《金龍》,後者在香港舞台已曾有不同版本的演出,熱愛劇場的觀眾可能都有印象。

《麻》劇以五位物流倉工作人員發現貨品裡的「死麻雀」開始,配置五段/五個互不關連的角色,平衡述說各自的故事。全劇不分主副線,觀眾可以對號入座,以自身經驗及體會來認定每段戲的關聯......又或毋須關聯,只需感受。

編劇煞有介事地呈現各個片段,必定有其心思。我覺得各個角色或多或少會對應其所屬觀眾的心靈:被壓抑的母親、隨緣的書店老闆、需要化解壓力的劍道少女、尋票欲離開的港人,還有那位只想順利完成工作而收工的物流老職工。各人都在找自己的生存之道,沒有對錯之分。然而,如此敘事方式可以延連不絕,沒完沒了,觀眾到底能夠感受多少? 帶走甚麼? 似是疑問。

佛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