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6月 25, 2022

天真與世故之歌


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近年的培養方案,明顯地由專注西方演技訓練,演變成全方位當代劇場探索,有關學生對創作過程,以至於整體劇場的藝術構成,投入了不少心機。學院邀請到「天台製作」兩位創作人艾浩家和李婉晶,合力為學生創作及排演《天真與世故之歌》,可能是戲劇學院歷年來最獨特的一個演出。

獨特之處,在於客席導師(劇團)為學生的編作過程給予引導,同時借助戲劇學院和舞台及製作藝術學院的強力支援,完成了一齣富有「天台製作」藝術特色而具風格的劇場表演。

對於現場音樂演奏和即場剪接投影,可說是「天台製作」的拿手好戲。尤其是投影方面,真是出神入化,任何角度都可以展示錄像投影,更重要是能與劇場氣氛和情節互相配合,從視覺引起觀眾思潮。音樂方面,大部份參與演員都發揮音樂才華,歌唱或樂器演奏都令人看得賞心悅目,同時亦能展現年輕人的抱負或鬱結。

然而,演出的內容往往失之交臂。《天》劇的兩條主要脈絡,分別是《失樂園》神魔爭鬥如何影響人類的心靈發展;另方面就是學生演員的真實心聲。前者對於當下世代的怨懟及困窘,其弦外之音是顯而易見的。我當然不會「天真」地期望演出能找到甚麼解決方法或達到甚麼目的,但是最終熱鬧繽紛地完場,與該段落想傳達的訊息顯得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失樂園》環節與學生個人心聲屬於不同層面,前者現在沒有注入更強的角色扮演手法,與後者的形式差異不大,令全劇的戲劇效果變得平板。

當然,也許這是我較為「世故」的看法,絕不能抹殺創作人與學生共同付出的心血。

佛琳

星期二, 6月 21, 2022

無動物戲劇

香港劇壇以往不算有太多法國翻譯劇,感謝「陳曙曦X意象作意」帶來《無動物戲劇》,於牛池灣文娛中心劇院演出。

《無》劇包含八個片段,角色和情節沒有直線關連,但是內容意識卻存著西方個人主義精神,以至於普世皆追尋的思想解放訊息。舉例最具效果的片段《悲劇》,兩夫婦觀賞小姨的劇場演出,太太要求丈夫給小姨一個簡單的稱讚,丈夫卻猛力拒絕,因而引來兩夫婦不斷爭吵。該片段除了兩夫婦的感情關係,更重要是西方人著重的劇場禮儀,以及不給「面子」的假道學行為。這種價值觀是否普世適用,乃是見仁見智,惟該片段展現得爽快淋漓,令劇場觀眾感受至深。

整個演出應先記導演陳曙曦之功,他能將來自「五湖四海」(場刊所言)的演員融會貫通,結合成統一的表演風格。各演員在舞台上均專注投入,大部分演員形體和台詞表達能力不俗,即使有少部份演員的角色未能好好發揮,但是所有演員展示的團隊精神,在尾段完全表現。

劇本翻譯的語言質感十分流暢,既讓觀眾知道劇本的外在環境,但仍能恰當地傳達語意。最後的片段《回憶》以博物館為處境,滿載藝術氛圍,亦與當下社會狀態關聯,演員的整體性亦令人感動。

佛琳
 

姊妹

法國翻譯劇《姊妹》只有兩位女演員擔綱演出,形式簡約,但能惹起觀眾的感情共鳴,亦可反思現代社會的生活狀態。

文本雖然有點東拉西扯,但其簡約形式突顯了演員的精湛表演技巧。香港話劇團兩位女演員陳煦莉和黃慧慈都深深地代入了角色,不然難以說出長達十多分鐘的個人台詞。唸白時的內在心態,必須緊扣著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一個角色說著台詞,另一角色則要全神貫注地聆聽,繼而作出自然的自我反應。觀眾雖然坐在單面舞台的觀眾席,但也像置身研討會場地的聽眾,近距離之下感受兩姊妹角色的澎湃激情。演員細微的呼吸氣息,足以觸動觀眾心靈。

   (相關雜文見2022年6月21日大公報小公園版)

鳳閣恩仇未了情(葵青劇院)

是次《鳳閣恩仇未了情》分別由資深名伶及新進演員同日演出兩場。我較想觀看新進演員的表現,於是看了夜場表演,分別由阮德文和鄭詠梅擔任主角,名伶阮兆輝為了扶持後輩,更協助擔演小生配戲。

觀賞《鳳》劇,除了欣賞主角演唱的《胡地蠻歌》,亦要欣賞花旦如何掌握裝瘋扮傻的角色轉換。詠梅演來得心應手,令人信服。德文本身的聲底圓潤,音色清雅,唱功甚得觀眾愛戴,是次飾演番邦將軍,儒雅有餘,但欠彪桿虎威,尾場再唱主題曲而引發郡主記憶,應有的唏噓無奈感仍有待深化。德文正當盛年,只要繼續磨練,成功指日可待。

  (相關雜文見2022年6月20日大公報小公園版)

星期日, 6月 19, 2022

大眼望細眼


綠葉劇團在葵青劇院黑盒劇場演出《大眼望細眼》,融合默劇、舞蹈、當代劇場肢體語言於一爐。從無牽無掛的身軀開始,進入繁雜紛陳的世界,尋找網絡上 Not found 的404室,一切都在未知的領域探索前行。

各位演員的身體語言豐富,柔軟靈活,配合臉部獨特化妝,超現實感覺強烈。劇中人最終沒有找到答案,輪迴再世成了一隻公雞,故事至此應可完結。最後一場被烹熟的雞再現,過份真實反而令全劇的超現實觸感消退。

佛琳

星期三, 6月 15, 2022

CLAIRE 空海之迴

迪倫馬特的《老婦還鄉》對香港觀眾並不陌生,早在King Sir 鍾景輝介紹西方劇目來港的年代,以至香港藝術節由英國合拍劇團演出,原劇 THE VISIT 的控訴力都能令觀眾動容。

進劇場的《CLAIRE空海之迴》以《老》為切入點,並非改編或重新詮釋原劇。原著的某些象徵都似曾相識,紅髮姑娘、殘肢、鄉鎮,然而其核心主旨卻是南轅北轍。

《CLAIRE》著重如何將人們認定的真相,以一傳百地作出傳承,似是回應當下社會狀態。

若以演出效果而言,進劇場一直著重意象和光影合成,是次更由燈光和音響設計師化身為表演者,再與寫實的錄像合而為一。然而,整體演出並不能有效傳達主旨,亦欠演員/表演者的感性思潮,一切只流於形式的展現。
 

星期二, 6月 07, 2022

S城少年自殺事件

香港演藝學院為戲劇教育班學生舉行實習演出,讓學生能在劇場進行實踐,誠屬美事。然而,戲劇教育學生並不主力研習表演技巧,那麼一齣算是傳統敘事式戲劇,是否適合由他們擔綱演出? 這是一個疑問。

《S城少年自殺事件》的劇本主旨,與戲劇教育的方向是一致的,應該能夠發揮探討「事件」的過程,產生戲劇的應用功能。不過,劇本在批判教育體制方面較為浮面,另外將體制與學童本身的特殊教育需要(SEN)混為一談,我認為應要作出更深刻的發掘。

從表演方面而言,《S》劇仍然一貫展現了演藝學院的優勢,燈光音響配合得宜,面具尤有特色,但對表演者的駕馭能力卻是嚴峻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