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9月 29, 2022

兩刃相交

潘惠森的新作《兩刃相交》讓觀眾引頸以待。潘氏一貫幽默抵死的筆觸,將平常生活的人和事轉化變形,從而讓觀眾細心揭開底蘊,既讓觀眾產生感情共鳴,亦讓觀眾與藝術共振。正如台詞所言:「搞藝術嘅,最緊要真誠!」如斯胸懷,令人敬佩。

 

在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觀賞《兩》劇,有點時光倒流至九十年代的感覺,「昆蟲系列」的《雞春》、《蟋蟀》等家庭倫理湧上心頭。但這不是倒退啊!世上那有事情比親情和個人身份更加重要? 既是老生常談,潘Sir自然再露兩手,自編自導甚至親自登場(但好像沒有塗上粉墨),好讓尋常故事能夠在舞台再添姿采。

 

節目場刊內的導賞文章,詳述了劇本的特點,在此不贅。在我看來,彭氏三代成員,各有個性,各有所依,但似是蜻蜓點水,瞬間即逝,水面波紋顯淺。或許潘Sir秉承禪宗不立文字之理,故此不著眼發掘角色深層感受,讓角色成為觀眾普遍認識的對象。舞台上刀光樹影,意象紛陳,令人目不暇給。演員與角色性別錯置,初期亦令觀眾嘖嘖稱奇。惟至演出中段,觀眾大概已知劇情指向:眾生人人平等,蓮花終會再開;藕餅極具滋味,人生夫復何求?

 

《蟋蟀》的大家姐在全劇自言自語,似是自怨自艾。劇末原來她向在天的父母亡靈說話,令觀眾感同身受。《兩》劇致力在語意和意象之間雙線並行,但反而互相干擾,削弱了留白的空間。

 

佛琳

  

星期二, 9月 27, 2022

淘汰遊戲玩謝你


 《淘汰遊戲玩謝你》的原形是二十四年前的《專業社團》,編劇梁嘉傑(十仔)和當年擔任演員的劉浩翔將《專》重新演繹為《淘》劇,由後者擔任導演搬到上環文娛中心劇院舞台。事隔多年,演出雖非令人耳目一新,但是編與導的自我改良意願,令人敬佩。

十仔已經多年沒有新作問世。印象中,他的寫作風格是將通俗和戲謔共冶一爐,當中又致力傳遞一些正面的道理訊息。其筆法不以故事及情節先行,而是將諧趣情節突顯成荒謬情境,既搏取觀眾一笑,亦嘲弄世情。是次改寫的《淘》劇亦大致如此。由是,劇本主人翁刀仔的性格和命途雖有發展,下半場的情節亦因應不同角色的行為而有所轉變,但是全劇的故事性不強,只靠一些搞笑場面例如打劫銀行手法而製造笑料,以至整體節奏有所拖沓,亦予衛道觀眾覺得胡鬧沒趣。倘若改寫的劇本能夠加以濃縮和剪裁,以「人包戲」的手法呈現,即是由演員表演而作出主導,那麼觀賞趣味將會更佳。

導演劉浩翔已然盡力讓演員發揮表演技巧,三位主要演員(麥沛東、張志敏、朱栢謙)在你來我往之間都盡顯默契,狹小演區內演得生龍活虎。周偉強是尚佳綠葉,在不同劇目都有穩定表現。

佛琳

百花競放耀梨園

 


百花競放耀梨園》三天節目包含例戲及折子戲。製作團隊以班齡相對較為年輕的演員擔綱《六國大封相》,盡展傳承意義,精神可嘉。當中由新進武生郭啟煇擔任「坐車」,其腰腿功仍有進步空間,但是行當合適,只要繼續努力,必能光耀梨園。其他新秀例如擔任「羅傘」的梁非同和司徒凱誼,以至飾演蘇秦的吳立熙、飾演燕文公的溫子雄,都是年紀甚輕的新秀,成功指日可待。

 (相關雜文見2022年9月26日大公報小公園版)

星期二, 9月 20, 2022

所有記憶都是潮濕的

劇名源自本地著名作家劉以鬯於上世紀六十年代創作的小說《酒徒》。《所有記憶都是潮濕的》舞台平均分配成兩個演區:左邊有關昔日香港一位作家與房東女兒的故事;右邊則是未來世界一對男女正在進行科研計劃,探索已消失的一些人類記憶。兩組故事平衡發展,既涉及人們如何追求夢想,亦與社會變遷影響人類的存在狀態相關。編導的構思不俗,全劇文藝氣息濃厚,迎合知識份子的口味。

全劇的賣點或亮點卻是「藝術科技」。未來世界的男女建立記憶數據庫,故此舞台上順理成章出現各式各樣影像,當中主要包括「動態追蹤」,即是真人身上貼滿電子儀器,能在屏幕上轉化成影像,並衍生電子數據資料。驟眼看來,該項技術豐富了舞台視覺效果,但對劇情和角色關係的發展卻幫助不大。有關技術只算是舞台上的點綴,主體劇情仍在於兩組男女的感情關係。全劇情節淡淡然進行,結局也是觀眾意料之內,但那一絲遺憾感覺,與小說《酒徒》更能產生文學關連。


  (相關雜文見2022年10月5日大公報小公園版)

星期六, 9月 17, 2022

大狀王


磨劍三年,隨著舞台上的鼓聲雷動,《大狀王》於西九文化區戲曲中心大劇院正式登場。相對三年前的預演,全劇現在有不少改進。劇本的枝葉例如方唐鏡潦倒落難回家的場次完全刪掉,主線平均分配在方唐鏡、阿細和秀秀身上,將來若可將該三位主角的關係更加深化,人物的感情發展將更立體。音樂方面,各主角的獨唱歌曲打動人心,合唱歌曲顯出張力。創作團隊能大刀闊斧作出剪裁,致令劇本、歌曲和音樂完全融會貫通。導演借助數量適中的群眾演員協助轉換佈景,群眾的歌舞亦能有效營造氣氛。

全劇藝術氛圍完整統一,劇末更為觀眾留下餘韻,讓《大》劇有望成為香港音樂劇品牌。

 (相關雜文見2022年9月19日大公報小公園版)

被縛的普羅米修斯

在牛棚劇場觀看《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是一種頗為獨特的體驗。觀眾席分作兩旁,中間長長的演區地面鋪上鐵板,主角手腳繫著的真實鐵鍊擊在鐵板發出刺耳聲音,再加上現場演奏的音樂和聲效,震撼力是不弱的。

演員演得落力,聲線和吐字擲地有聲。尤其是飾演普羅米修斯的陳秄沁,說白狠勁,眼神凌厲,令人感受到角色的憤恨。

觀劇過程當中,我的腦海卻無法不想起香港演藝學院於一九八七和一九九一年分別上演的《伊狄帕斯王》和《神火》(香港話劇團其後亦曾在黑盒劇場演出《伊》劇)。演員都是戴著全面具或半面具(Full-mask, half-mask)來扮演角色,一方面跟隨希臘劇敬畏神明的傳統,另方面亦給予演員形體和聲線訓練。

牛棚劇場的近距離觀賞歷程,演員的臉頰、手腳,以至皮膚、頭髮、手指和腳指的質感,都完全暴露在觀眾眼前;再加上希臘神話與我們的世界,心理距離實在無法拉近......
 

佛琳

星期二, 9月 13, 2022

我們的青春日誌

《我們的青春日誌》具有典型的音樂劇結構,主要講述一批中六學生在升學考試和追尋夢想之間的矛盾,當中涉及教育制度和家長壓制的批判,以連場歌舞建構而成青春澎湃的音樂劇。舞台空間雖然不大,但藉著燈光變化,轉換佈景十分流暢,演出節奏明快。音樂的曲風、配樂都是流行曲式,口語化歌詞能夠推動和敍述劇情,容易「勾」住觀眾。故事骨幹和角色雖然比較類型化,三個小時篇幅將所有角色的細節和困難全數鋪排,致令劇情略為沉贅和淺白。創作人若能大刀闊斧適度剪裁,整體效果將更佳。


總體而言,《我》屬於小劇場的大製作,年輕人建立了一個可以媲美歐美的自主式劇場,成為香港劇場發展的里程碑。

 (相關雜文見2022年9月13日大公報小公園版)

星期一, 9月 05, 2022

今年初雪,把失戀完結!


《今》並非單純的戀愛故事。編劇一休將處境設定於韓國首爾,與香港觀眾產生既親切亦疏離的心理距離。透過劇情,觀眾加深了解大韓文化,尤其在於男女的社會地位差異;另方面,透過角色的不同背景和文化差異,突顯人類的共通感情的重要性。導演李穎康對音樂劇的表演形式掌握透徹。全劇九位演員,當中六位飾演固定角色,另外三位飾演配角及擔任歌詠隊。雖然只是三人歌詠隊,但配襯得宜,令場面生動活潑。

女與兒

《女與兒》是「非常林奕華」首齣翻譯劇作品,幾個層面都具嘗試和突破的元素:

藝術處理:這是一齣有別香港劇壇以往經常出現的翻譯劇/獨腳戲。

製作形式:《女》劇由一位在香港普及劇場名氣不大的女演員獨挑大樑,整個製作乃是有意識地衝破傳統戲劇的製作模式,讓觀眾真正體會劇場的整體藝術性。

《女與兒》的舞台好像展現大量技巧和訊息,但其實存著無限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