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雜貨店(三度公演)
中英劇團自二0一八年起至今,三度公演粵語版《解憂雜貨店》,每次觀劇,都令我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相關雜文見2023年10月24日大公報小公園版http://www.takungpao.com.hk/culture/237141/2023/1024/905655.html)
BLOG是現代式散文匯集。 若魯迅、胡適、朱自清諸君看到這個繁華喧鬧、資訊爆炸的香港社會,竟能湧現五四運動之後的另一股散文熱潮,相信他們會同聲一笑。 《佛琳劇評》為香港戲劇作出一點記錄,喜歡與否,適隨尊便。
(相關雜文見2023年10月24日大公報小公園版http://www.takungpao.com.hk/culture/237141/2023/1024/905655.html)
匠心獨運的空間設計,還有表演者的獨特演繹方式,《我們來真的》本可以為觀眾建立嶄新的劇場體驗。
不過,如何將觀眾與演出建立有機連繫,應是該作品的首要考慮之處。現在的演出是風格化的,但是觀眾卻坐在傳統空間的外圍,只被創作人安排觀賞次序,不容易與演出共同進退。
若再想深一層,「鬼」劇其實另有深意。不少鬧鬼的地方,例如劇中提及的荃灣大型商場,其實沒有被好好利用,以致長期丢空,淪為塵封,因而引來外人揣測,鬼話連篇。另外,港島區的華富邨亦有不少傳聞,該公共屋邨即將重建,但往後會否成為商業豪宅,不再應付普羅市民的住房需要?此乃規劃的問題,政府有關部門必須審慎研究和籌劃,方可善用土地資源。觀眾看完「鬼」劇,除了開懷一笑,亦可細想因由。
(相關雜文見2023年10月18日大公報小公園版http://www.takungpao.com.hk/culture/237141/2023/1018/903656.html)
全劇可定義為「懷舊粵曲趣劇」,特別針對喜愛粵樂的觀眾。現在演出的版本,滿載粵劇二黃曲調和大量廣東小調,由鄭國江及李名亨寫上極其通俗的口語曲詞,觀眾毋須看字幕亦能聽得明白。
整體而言,胡鬧諧趣可以吸引觀眾,引發笑聲,但演員要有充分喜劇感和節奏感,彼此間亦需要高度默契。是次演出雖能惹起不少笑聲,但演員的整體發揮仍可加倍提升。
(相關雜文見2023年10月16日大公報小公園版http://www.takungpao.com.hk/culture/237141/2023/1016/902894.html)
編導盧偉力不以編年史方式編寫《豐子愷》劇本,而是抓住幾個特定時段展現豐子愷的重要經歷,首先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的動蕩時期,雖然每晚都要面對莫名恐懼,但豐子愷仍要保持善良之心;故事倒敘至抗戰時期,豐子愷痛心自己年輕時曾經留學日本,但日本竟然發動侵華戰爭,塗炭生靈。除此之外,編導掌握了多個具真實原型的人物,以客觀態度和語意反映豐子愷的生平,包括廝守一生的妻子徐力民,以及其中一位姊姊豐滿,後者年輕時拒絕纏足,成年後曾擔任校長,及後與夫離婚,在當時的舊社會可說是一位具新時代氣息的女性。另外,盧偉力的劇作一向善用誦詠歌隊,《豐》劇亦巧妙地以豐子愷的七位兒女角色兼任歌隊,一方面交代了豐子愷如何從兒童世界取材創作漫畫,另方面歌隊亦闡述故事時空和角色心理。
盧偉力是資深戲劇家,本身亦是教育工作者,《豐》劇處處流露他對教育的志向和堅執。他選用了多位香港浸會大學現屆學生飾演豐氏子女,各演員的演技雖然稚嫩,但在多個場次表現了年輕人的心志。尤其在夏丐尊和李叔同兩個角色演說的時候,他們在後排凝神靜聽,專注態度已能發揮角色所需。
全劇從豐子愷身上展示了夫妻情、師生情和子女親情。豐子愷與其兩位恩師李叔同和夏丐尊,在大時代當中各有因緣,三人在下半場的間接對話,能讓觀眾獲得深刻體會。全劇終結於七十歲的豐子愷回首十七歲時觀望晨曦而作畫,「人散後,一鈎新月天如水。」的漫畫亦投影於舞台之上,無論世間有任何苦難,豐子愷的漫畫都提醒人們要守護善良童心。
演出的另一焦點是張達明飾演豐子愷。雖然他的聲線受到病患影響,明顯不及從前字正腔圓,但無礙他掌握豐子愷的樂天個性。張達明從內而外發揮角色性格和形態,身體動作自然而豐富。另外,他充分展現了live on stage的藝術特性,上半場青年豐子愷與李叔同初認識的場面,張達明在舞台上方專注留神,雖然焦點不在自己,但他仍與劇情和其他角色同步前進。他每次站在台口說話,身體能量和幅度都能覆蓋全場,讓觀眾席每個觀眾都能感受他的氣息。冼振東和倪秉郎分別飾演夏丐尊及李叔同,二人都切合角色形格,不慍不火的演繹恰到好處,幾場與學生的對話都能令觀眾動容。
全劇都是善良角色,展現濃厚深情,但是整體節奏略嫌緩慢。有些場面調度可再修飾,例如上半場豐滿出場不久,徐力民在台左先入場然後又離場取東西(食具),接著才再度入場,這些調度可以刪減。另外,走難的場面欠缺氣氛,以及眾年輕演員擔任子女身份時,彼此之間可再增添親密關係,將子女角色與誦詠隊功能明顯分野,讓舞台在適當時刻發揮活力和熾熱能量。
「作為畫家,畫作就是他的人生。」同樣地,作為戲劇家,舞台作品就是他的人生。台左鋼琴上的紙板漫畫貓,也許能夠表現盧偉力的真性情,不過寫生場面所用的真蘋果,卻與演員手上的虛擬飯菜和小貓不太協調,而且虛擬動作演得不夠仔細,更易失真。
最後,李叔同高歌《送別》:「長城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讓我憶起故人黃伸強曾為中英劇團《香港電影第一Take:黎民偉,開麥啦!》所作的配樂,餘音裊裊,令人懷念。
佛琳
這個演出可定義為劇場作品而不需定義為戲劇,因為沒有敘事成份或特定信息。三位表演者各有功能,例如鄭君熾前段述說各式各樣的「笑話」,張國穎自我表述生活際遇,以至金燕玲心無旁騖地切洋蔥、燒火鍋。三人都生活在當下,儘管世界在天旋地轉、天翻地覆(從音效和錄像投影營造的指涉),人們仍是努力求存,並希望找到理解的知音。
我不能亦不會以「好睇」或「唔好睇」來簡單形容《艱》的演出成果。然而,整體藝術合成狀態是獨特和具風格的,觀眾需要拋開傳統戲劇成見來參與是次演出。
佛琳